今日詩語:故人西辭黃鶴樓,煙花三月下?lián)P州。
黃鶴樓如同一位“看慣秋月春風”的老者,佇立在長江邊上,已經(jīng)有千年之久。它不僅是古代四大名樓之一,而且也是武漢市的地標建筑。
黃鶴樓的舊址在湖北武昌黃鶴磯上,雖然今天的黃鶴樓是重建而得,但其仍不失歷史風韻;盡管大半個月以來,這里游客絕跡,但在千百年前,卻是“文人騷客,多會于此”。
在這里,黃鶴樓給了詩人抒發(fā)情感的契機,而詩人,也賦予了黃鶴樓別樣的情懷。
1.黃鶴樓上起鄉(xiāng)思
詩人登上黃鶴樓,站在高處,當他俯視一切之時,難免浮想聯(lián)翩。傳說中的仙人在此乘鶴為仙,然后駕鶴而去,如今只留下空蕩蕩的黃鶴樓,昔日的仙人早已不見了蹤影。
登黃鶴樓
唐·崔顥
昔人已乘黃鶴去,此地空余黃鶴樓。
黃鶴一去不復返,白云千載空悠悠。
晴川歷歷漢陽樹,芳草萋萋鸚鵡洲。
日暮鄉(xiāng)關(guān)何處是?煙波江上使人愁。
黃鶴樓屹立在蛇山之上,登上此樓,可以看見滾滾東流的長江,頭頂?shù)娘w鳥與白云,似乎伸手可觸。但“黃鶴一去不復返”,寂寞的白云在歷史的長河里,沉寂悠悠。
昔日的美好傳說和眼前的寂寥,讓詩人崔顥觸景生情。
漢陽晴川閣的碧樹歷歷可辨,芳草繁茂的鸚鵡洲也清晰可見。但盡管如此,當暮色漸起,哪里又是詩人的故鄉(xiāng)呢?
詩人望不見故鄉(xiāng),也回不去故鄉(xiāng)。此時的故鄉(xiāng),如同遠處煙霧氤氳的波濤,渺渺茫茫。
2.黃鶴樓中念家國
“黯鄉(xiāng)魂,追旅思”(范仲淹《蘇幕遮》),崔顥在黃鶴樓上因思鄉(xiāng)而黯然神傷,詩人李白因政治上的失意在此排遣心情的同時,也心系家國。
黃鶴樓聞笛
唐·李白
一為遷客去長沙,西望長安不見家。
黃鶴樓中吹玉笛,江城五月落梅花。
公元758年,李白因永王李璘事件受到牽連,被加之以“附逆”的罪名流放夜郎,路經(jīng)湖北。
這樣的遭遇,如同漢代的賈誼因受權(quán)臣讒毀,被貶為長沙王太傅一樣,李白也成了一名遷客。人生不得志之時,李白用賈誼的不幸來比喻自身的遭遇,既表達了自己心中的憤懣,也從中找到了一絲絲慰藉。
但政治上的打擊,并沒有使詩人忘懷國事。在流放途中,他不禁“西望長安”,因為長安是李白夢想開始的地方。無論走到哪,他始終懷著對往事的眷戀和國運的關(guān)切。
黃鶴樓之上,響起了一陣陣悠揚動聽的笛聲。一曲《梅花落》,不僅讓詩人李白聽得如癡如醉,更是讓他仿佛看到了滿天飄落的梅花。
“江城五月落梅花”,盛夏時節(jié),哪兒來的梅花呢?應(yīng)該是在夢里吧,或是回憶里,如同遙不可及的長安。
3.黃鶴樓下送君別
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
唐·李白
故人西辭黃鶴樓,煙花三月下?lián)P州。
孤帆遠影碧空盡,唯見長江天際流。
李白自出蜀以來,到處游山玩水。唐玄宗開元十五年(727年),李白在游歷了廣陵(今江蘇省揚州市)、汝州(今河南省臨汝縣)之后,至湖北安陸(今湖北省安陸縣),并在此居住十年之久。
“酒隱安陸,蹉跎十年”,雖然李白在安陸穩(wěn)定居住,但他仍時常出游。
728年,李白至江夏(今湖北省武漢市)游玩,并在此與之前相識的孟浩然相會。孟李兩人各自才華橫溢,并且互相賞識,盡管兩人年紀相差較大,但這并不妨礙兩人結(jié)交為摯友。
孟浩然和李白有共同的興趣愛好:游歷山川名勝。730年三月,孟浩然決定前往廣陵游玩,李白得知此事后,便托人帶信,約孟浩然在江夏相會。
詩人們的相聚如普通人的相聚一樣,都是那般歡暢忘我,但詩人們的離別,恐怕要比常人之間更為豪壯,更為悲情。
李白送孟浩然上了遠行的船只,目送友人離去。
江水滔滔不絕地向東流去,將友人乘坐的船推得越來越遠。遠遠的江面上,友人的背影早已模糊不清,一面孤帆越來越小,最后消失在天際。
“送君千里,終須一別”,黃鶴樓的一場告別,不知多久以后才會再次相聚。詩人李白舍不得友人離開,他還在眺望孟浩然離去的方向。
然而他看到的,只有江水在天際之下源源不斷地流走。
4.黃鶴樓外,處處是好景
無論是崔顥也好,李白也罷,他們作為古人,已經(jīng)逝去。但詩人們的悲歡離合,他們的情感與思考,不正是人類永恒的主題嗎?
古今人雖不同,情卻依舊。詩人們的鄉(xiāng)愁、家國情懷或是送別親友之意,至今仍在不斷上演。
黃鶴樓屹立不倒的這片土地上,養(yǎng)育了數(shù)不勝數(shù)的“武漢人”。在這段特殊的時期,他們其中有多少人無法回到家鄉(xiāng)與親人團聚,甚至有多少人在路上漂泊,有家不能回、不敢回?
從更寬廣的角度來看,黃鶴樓所在的這片土地上,又有多少人時時刻刻心系家國?即使有些人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,也仍然為家國擔憂。又有多少人,在忍受著與家人朋友分離的悲傷與痛苦?并且有些分離,是長久的。
黃鶴樓暫時沒有文人墨客的瞻仰,也暫時沒有絡(luò)繹不絕的游客的觀賞。此刻它正矗立在長江之畔,或許它是寂寞的,冷清的。但春天遲早會來,繁盛也遲早重來。
到那時,黃鶴樓外,又將恢復原來屬于它的美好,就如同孟浩然詩中大片筆墨描寫的那樣:
鸚鵡洲送王九之江左
唐·孟浩然
昔登江上黃鶴樓,遙愛江中鸚鵡洲。
洲勢逶迤繞碧流,鴛鴦鸂鶒(xī chì )滿灘頭。
灘頭日落沙磧長,金沙熠熠動飆光。
舟人牽錦纜,浣女結(jié)羅裳。
月明全見蘆花白,風起遙聞杜若香。
君行采采莫相忘。
碧流繞洲,鳥滿灘頭,余暉落日,金沙熠熠。處處人來人往,或歡笑,或忙碌。風中滿是花香。
艱難的日子過后,黃鶴樓,一定重放光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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