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：何光燕

圖：來自網絡

常言說婆婆也是媽，我說愛人的父親也是我的老爸。在父親節來臨之際，我用笨拙的筆，寫下對他老人家深切的思念和感恩之情。

說起我愛人的父親，在我們周圍幾個村莊人人皆知，他一生僅會干苦力活，還酷愛喝酒。盡管路人皆知，但他在大家的眼中，不過是一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農民，然而他老人家卻用自己那寬厚的雙肩和長滿繭的雙手，為我們撐起一片片蔚藍的天空。

我記得我剛嫁到老公家的時候，那時他還在廣安四九灘電站做臨時工。過了不久，他就回到鄉里的磚瓦廠里干苦力。

那時，磚瓦廠一切的勞動都要靠人力，夏天，那里白天的溫度達到40度左右，老父親每天凌晨三四點就要起床，中午吃飯之后，就要馬上繼續勞動，一直到晚上七八點鐘，才拖著一身的疲憊和汗酸味回家。

每次看到他時，老父親的臉上，除了牙齒還保留著本來的樣子之外，我幾乎找不到一點兒留白的地方。

老父親不認得字，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說：燕，你把我今天出的工，幫我記下來……

說句實在話，那時雖說我人年輕，但每每一筆筆寫下老父親那用無數汗珠才換來的血汗錢時，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。畢竟那時老父親也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，天天都干著重體力勞動，對身體的傷害也是很大的。

磚瓦廠沒活的時候，老父親也會給人幫忙挑擔，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期，他幫鄉鄰挑一擔化肥，來回有十來里路，工錢也就一元錢。然而那時這浸透汗漬味的薄薄的一元錢，卻是一家人零用開支的希望，如買油鹽醬醋等等。

我也深深地記得，有一次老父親放在包里的錢，不慎丟了，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，團團轉。也是上天有眼，剛巧那失落的錢，被掃地d的我發現，當我把錢還給老父親時，他的臉上笑開了花，眼角噙著晶瑩的淚花。在那一刻起我讀懂了金錢對貧窮的家庭意味著啥。

我也記得當我們家孩子才兩歲半的時候，為了能改變這家貧窮的狀態，我與愛人把小孩放在家中，先后背起行李背井離鄉到閩南打拼。

外面的世界很精彩，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。當我們在外努力為家拼博時，老父親仍在老家天天替人挑著苦力掙點微薄浸有咸汗珠的血汗錢。直到奶奶去世那年，老父親才隨我們一同到福建生活了十年。

人生能有幾個十年？在我們一家人相處的日子里，我記得那時候我們為了能多掙點錢，在中午的時候，我們會讓老父親幫我們照看排在梧山菜場門口的水果攤，而我們下午也要在庵前菜場擺攤到晚上。

那時，我們到梧山擺攤的時間早，老父親無論天晴還是下雨，清晨都會抱著孩子，從庵前步行到梧山菜場讓我喂奶。

老父親的一生是勤勞的。我也記得后來的幾年，因父親年齡大了，我們的生意就不讓他參與了，想讓他就在家休息。誰知辛勞一生的老父親竟為了減輕我們的生活負擔，跑到外面去拾廢品賣錢。

說實在的，拾廢品是件很臟很辛苦的事情，無論我們怎么勸說，他都要堅持做自己的事。有時候他會對我說：我撿點廢品賣點錢，自己喝點酒也好。我不可能天天伸手向你們要酒錢。

那些年，雖說老父親的確沒找我們要過酒錢，然而我是真的討厭他醉酒。只要他老人家酒喝多了，就是家無安寧的日子。也清楚地記得，有一次老父親喝醉了，深夜時還趴在菜場亭子里不肯回家。那一晚也真把人折騰得心緒不寧，好說歹說了一兩個小時，他才肯回家。

在這世上，酒是個寶，也是個草。小喝有益健康，如果醉入酒海中，會讓人變得不可理喻。在老父親人生的最后幾年里，天天是酒不離手。許多時候空腹也照常喝酒。在亭子里無論遇見哪一個老鄉喝酒，他老人家都會湊上去喝幾口。那些年，正因為他這樣的不良嗜好，而使他的身體一天天地走向下坡。

我也記得老父親最后一天拾廢品的情景。那一天因水果生意好，眼看我愛人送來的飯菜冷了，我都還來得及吃。這時老父親拾廢品來到水果攤前說：燕，你先把飯吃了嘛，等會冷了對胃不好，身體比錢重要。

我連忙點了點頭，那一刻我覺得心里滿滿的都是溫暖。感覺一生愛喝酒的老父親，近段時間來人變得慈愛多了，不會再因喝醉酒找家人無理吵鬧。對家人也大方了一些，不再把錢看得比什么都寶貴。

殊不知，所有表面的好，卻暗藏著老父親生命之花的即將凋謝。就在那一天天快黑了的時候，老父親手捂著肚子說痛。本來愛人是準備把老父親用車拉到醫院去看病的，他老人家堅決不去。

后來在小門診部買了一點止痛藥。晚上我們收攤回家后，我真誠卻對他老人家說：待你病好了，千萬要少喝點酒。少喝養身，多喝傷身。那時候，只見老父親聽到我說的話直點頭。

可令我們沒有想到的是，他的生命卻就此走上了人生的終點。一生勤勞愛喝酒的老父親，最終還是丟下自己的兒子、媳婦和孫女，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。

我時常在想，如果當時自己早些勸說老父親少喝點酒，那么他也許至今還能健康地行走在溫暖的陽光下，享受一家四代人的天倫之樂該多好。

父母在，人生尚有來路；父母去，人生只剩歸途。愿天堂的老父親少喝酒、多吃菜，好好照顧好自己。在此向老父親道聲：老爸，您老人家一生辛苦了！謝謝您！

在此，也祝普天下的父親們，節日快樂！